“慢点……我撑不住了……”

“没事吧……”

(资料图片)

身旁的女孩踉踉跄跄地摔倒，洪飞赶忙将她再次扶起来。他们俩现在已经被淋成落汤鸡，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干的地方。

“你没事吧？哪受伤了？”

洪飞无意地碰到女孩的额头，猛地缩了下手。阴冷的雨夜里，她脑门热得跟火炉一样。洪飞不知道这个姑娘先前经历了多少折磨，但此时这个情况的确不允许他继续逃了。这个发着高烧的姑娘必须尽快找到庇护所、干燥的衣服和退烧药。他闪进了一个没有在狂轰滥炸下倒塌的百货大楼里，安置好藏身地点。这个百货大楼已经被其他幸存者搜过了，他扒了好几件散落在货架和地上的衣服，准备让那女孩穿上，换掉湿衣服来保暖。猛地抬头间，他感觉是个熟悉的面孔。急着逃命，也没问人家姓甚名甚。

他们现在暂时安全了，没人知道这里会有幸存者。

“找个地方，把干衣服换上。我这儿有退烧药、两块面包和矿泉水……赶紧吃了。”

洪飞打开背包，才发现只剩下一瓶水，连盖都没开。不过他们既然待在百货大楼里面，只要仔细找一找饮料机和零食区的货架，应该还有没被拿走的“漏网之鱼”。他没多想，就递给了那女孩。她接过水瓶和两粒胶囊后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着水，就像渴了一整天的人刚喝到水一样，随后又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着面包，甚至不顾噎到，剧烈地咳嗽起来。一瓶550毫升的水，很快喝得干干净净。

“哎，你叫什么？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我……呵……你不是洪飞吗？是我，江琳……你到底为什么要帮我？”她靠在墙边，微弱地答复着洪飞的疑问。

洪飞想起来了，这是他的初中同学。

哈哈，世界真小。从没想到，能在这个时候碰上自己的同学。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叙旧的时候。他必须得在明天就找到救援，自己身上带的药可压不住这种程度的高烧。或许出自天生的对异性的保护欲，洪飞下定决心，要带她一块儿离开这人间炼狱。

“完了……都完了……我什么不剩了……家人、亲人、家……都没了。亏得今天你把我救下来，你说，我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江琳突然就像找到了发泄点一样，哽咽地哭诉着自己的遭遇。本来就虚弱的嗓音这时更显出了沙哑，豆大的眼泪止不住地划过她的脸颊。这几乎是她人生当中毫无尊严和光明的四天。

“好了好了……别哭了，江琳。已经没事了，你得相信我，没事了……记着，得坚强地活下去，我们都还有希望……”

“希望？你是说，和他们以命相搏？我怎么活？我现在什么都没了……“

“那有什么好办法吗……江琳，听着。这就是打仗！挨千刀的战争！你得知道，我也一样，我也剩不下什么了！既然他们已经蹬鼻子上脸，我就得挥拳反击……哪怕学傻子抱头蹲防呢？人这辈子，有些事我们得去争……你冷静点，好好休息一下，你太累了……”

洪飞慢慢地跟她说着，他不太会和女生打交道，但也尽力地安慰着身旁的江琳。尽管他知道自己的话现在也很苍白无力，大敌当前，幸存者们能做的只有逃、逃、逃，不停地逃。抵抗似乎起不到任何作用，他们很可能会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但他依然愿意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他自知情商不高，做好了江琳因为情绪崩溃而歇斯底里的准备。

江琳竟然听下去了，她冷静下来，长出一口气，转过头不再说话。或许是因为发烧烧得太难受，根本没有精神去争论到底“为什么而活”吧？

黑夜如此漫长，洪飞想了一切办法给自己这个一直打着哆嗦的、倒霉的同学保暖。不管是连帽夹克还是那些百货大楼里曾经出售的棉被，都一股脑儿压在江琳身上。他的心吊了一整宿，又困、又饿、又冷。眼皮不住地打架，随时都有可能合上。可洪飞知道自己还不到休息的时候，他得赶在天亮之前就继续出发。

凌晨四点多，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洪飞突然听见对讲机嗡嗡地响了起来，探出双眼，窥伺着外面的情况。然而马上又缩了回去。

整条街上全是穿着灰蓝色作战服的武装人员！大功率无线电通讯的声音，他已经听得一清二楚。同样涂着灰蓝色数码迷彩的悍马吉普车在士兵的掩护下缓慢地沿街巡逻，车顶的.50武器站时不时地向四周旋转。

他赶紧叫醒江琳，把缴获的军刺塞到她手里，用于防身。

“醒醒……别睡了。外面全是坏蛋！快躲起来，我不去叫你，发生什么都别动！”

江琳依然感觉自己昏昏沉沉、头重脚轻。但精神状态稍微清醒了一些，她躲进了一间货仓。

三名士兵不知不觉地窜进了百货大楼内部，逐层搜查，越走越近，他们就是来执行无差别攻击任务的。

“突击A队，带上你们的人，搜一下这栋楼。所有幸存者均可视为敌对目标，格杀勿论！”

“收到，长官。突击A队正在接近超市大楼。”

洪飞大气都不敢出，趴在一个货架下方，紧紧地握住手中的MP5，右手食指已经抵住了扳机。他感到了自己咚咚的心跳，浑身不住地颤抖。

猛烈的爆炸从窗外传来，密集的枪声在瞬间炸响。

“该死！他们来了！撤退！撤退！守住阵地，快！！！”

那几个敌兵中断了搜查，一溜烟跑下楼。洪飞再次看向窗外，发现整条街道已经开打。红色与绿色的弹流，甚至是火箭弹的尾焰，交织错杂，火光四溅。先前正在巡逻的一辆悍马吉普，已经化为熊熊燃烧中的一块废铁。敌兵从没被摧毁的吉普车上仓皇地跳下来，投入战斗，而猛烈的枪林弹雨让他们阵脚大乱，节节败退。

街道的尽头，两辆04A步兵战车和若干名穿着夏季林地迷彩的官兵正在猛烈开火。100毫米杀爆弹一颗接着一颗在敌阵中间开花，敌军的巡逻队瞬间分崩离析，瓦解成渣。

“所有单位，这里是Omega-2-3，我们正遭遇猛烈攻击！伤亡惨重，阵地即将失守！向四号区域撤退，快快快！！ ”

剩下的敌人头也不回地跑了，只留下一片狼藉和两辆被彻底摧毁的吉普车，和一个仍然在工作的通讯电台。

“Alpha-2-1，现请求立刻进行空中打击！ 空袭任务指示坐标：1，1，Echo；2，3，Delta！”

“收到，Omega-2-3。正在前往指定空域，预计五分钟后到达。”

一场空袭即将到来，洪飞这才发现与敌兵交战的是一整个车队。他们即将离开这片区域，躲避空中打击。

他举起那支MP5，冲着天空扣下扳机。清脆的枪声，震得脑袋发懵。同样也引起了地面上车队的注意。

“嘿——别走——这儿有人——”

洪飞使出最大的力气，声嘶力竭地喊去。他几乎跳了起来，好让地上的人们看的更清楚一些。

很快，三个战士就跑向了百货大楼。他们接上了在楼里煎熬多时的两人。

“解放军同志，你们可算来了！她发了高烧，需要医治，情况紧急！”

“知道了，跟我来，快上车！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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